燕梨自从离开那间破茅屋就一直在被系统骚扰。

    明明是个高科技的人工智能,却赶得上五百只鸭子聒噪的系统喋喋不休:“你怎么就能这么走了呢?现在正是谢渊身心都无比脆弱的时候,你倒是快点送温暖啊?”

    “你是不是不晓得一个人的童年对他的一生有多重要啊,他这前九年已经算是毁了,你可要抓紧啊。”

    “哎呀我是不是应该给你找本儿童心理学看看......”

    燕梨忍无可忍:“闭嘴!”

    她不怀好意地讽刺:“你要是能把我送到他三四岁的时候,那自然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了。”

    系统被一击扎心,委屈巴巴地闭了嘴。

    燕梨耳根终于清静了下来,这才大发慈悲地解释了一句:“我会去看他的,但不是现在。”

    一个大小姐随手抬举一个小奴隶尚且可算是心血来潮,但要是殷切切地跑去衣不解带地照顾小奴隶,那就是把“我有问题”这四个字昭告天下了。

    她既要出现,那当然要出现在最关键的时间点。

    于是当碧痕禀告小奴隶高烧已退将要醒来时,燕梨理了理衣裙,施施然移步至谢渊房内。

    他仍是昏迷着,苍白的脸颊上泛着病态的殷红,他似是陷入了梦魇,浓长的睫毛剧烈抖动着,眉头也不安地紧蹙。

    燕梨没想到他还是一副高烧不退的样子,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他睫毛颤得更加厉害,迷迷糊糊地低喃了一声:“娘......”

    他年纪小,这一声“娘”竟还有些奶声奶气地。

    燕梨手一滞。

    可那一声不经意间出口的“娘”却像是利箭一样瞬间破开了谢渊混沌的神智,他几乎是立时就睁开了眼睛。

    正正对上燕梨的目光。

    燕梨有些尴尬地移开目光,尽管已经做了很多次心理建设跟自己强调他只是任务对象,可真的和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可怜巴巴的小孩儿面对面,还是难免有些不自在。

    她顺势坐在他床边:“你叫什么名字?”

    谢渊沉默了一下,低声道:“下奴没有名字,这里的人都叫我阿九。”

    没有名字......果然那件事给他留下的阴影很深。

    “好,阿九。”燕梨盯着他脸上一片一片脏污和血迹,终于忍不住强迫症发作,问道,“脸上没有伤吧?”

    谢渊似是愣了一下,答道:“没有。”

    “那就好。”燕梨满意了,她打湿了手中帕子,一点点替他擦干净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