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穿越>太子为什么会黑化 > 雀来驿
    “这便是从南洋送来的沈总兵的家眷。”雀来驿的驿站长高午指向阴暗潮湿的马厩角落,对京城过来的几位大人物点头哈腰的说。他说完便偷偷看了眼这位左佥都御史张大人,心里头砰砰直跳。

    张御史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自己所带的检校道“可都调查清楚了。”

    检校“已全部调查清楚,此间关押的的确只有原南洋总兵沈明璋之妻及沈明璋幼子二人。”

    张御史手中拿着的正式押解的衙役呈上来的卷宗,他轻轻的敲着卷宗,此次百月国内乱,求大梁支援,百月同南洋金河城接壤,皇上便派了南洋总兵沈明璋前往救助,结果不但南洋边军惨败于百月,沈明璋自己也消失在战场不知所踪。大梁国威被损,天子震怒,又重新派了中央军过去支援,才压住百月国内的动荡。

    百月因此表示从此臣服于大梁,张御史此次来南洋的目的便是替皇上接受百月觐见,并赏赐于这个新的藩属国。

    如今来到临湘,便听说沈明璋已经被定了罪,说是南洋的巡抚黄湛同中央军的监军太监郭长顺已经调查清楚,沈明璋向来以善于领兵出名,之所以会败于百月叛军,正是因为他与百月叛军有所勾结,故意放水所为。

    南洋巡抚黄湛已经抄了金河城沈家全家。只是沈明璋出身草莽,是个从小兵打上来的将军,他父母早就死在当年南洋的动荡之中了,家里也就只有一妻二子一女。大儿子已经跟着沈明璋消失在百月的深山之中,现在抓起来的,便只有他的一妻一子。

    “为何只有妻子二人,不是应该还有个小女儿吗?”张御史问。

    检校答道“据押送的衙役所说,沈家女早年间已经和当地乡绅的儿子定了亲,抄家之前被夫家娶走了。”

    张御史问身边站着的太子外甥“衍儿意下如何?”这次经由皇上授意,带太子出使南洋,正是存着历练太子殿下的意思,在这种不重要的小事上,他便时时会交由太子处理。只是赵衍太子的身份不好被外人所知,他便对外声称赵衍是他的子侄,唤他衍儿。

    太子提了一盏曲柄青铜灯,他接过舅父手中的卷宗,将灯光凑近了仔细看着上面的字,押送的车辆,押送人,日期等有非常详尽,只有一条让他有些疑虑,他问道“为何上面没有沈家儿子的名字?”

    张御史接过卷重,果真如此,检校答不上来,便要去问外头跪着的衙役,驿长高午在一旁回答道“南洋这个地方,地属偏远,教化未开,民间的孩子大都到结了婚才会取名,就算是官员的孩子,也是要等小孩子长到14岁才会被登基在册。”

    赵衍问“你对南洋挺熟悉的?”

    “小的虽然身为临湘城雀来驿的驿长,可祖上确是南洋人,沈大人定是被诬陷,南洋人怎么也不可能相信纪律森严,从不纵容士兵欺压百姓的沈总兵会叛国。”

    张御史慢悠悠的说“这么说来,他沈明璋很得民心啊。”

    高午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刚下过雨,他这一跪全跪在了泥里,泥水溅起打湿了他的脸庞,他哆哆嗦嗦的说“沈总兵只是为人豪爽赤诚,实在担不起‘得民心’一词,南洋百姓一心向国,不敢有多余的民心了。”

    赵衍身边站着的,张御史的亲生儿子张翰采忍不住问道“那你为何对沈家如此上心,京城的御史经过,不想着好好表现得到上峰的赏识,反而巴巴求着饶了他沈明璋的妻儿?”

    高午一边磕头一边说“此皆为小的一人的私心。小的本是南洋金河城边的人,家里惹了当地的大户,被人追杀,逃跑时眼看被仇人追上,幸被沈家军士兵所救,才得以保全了这条小命。沈家军对小的有恩,如今沈总兵的儿子高烧不退,小的如果眼看着恩人的儿子死在脚下,便是忘恩负义的鼠辈。小的不求别的,只求能让大夫给沈总兵的幼子治病,让他能活着去京城受罚,而不是死在这小小驿站的脏臭马厩之中。”

    赵衍抓出他话里的被士兵所救这一线索“你是被他家士兵所救,又不是被沈明璋所救,为何要对沈明璋报恩?”

    高午答“以前的边兵手中有军刀,家中有军粮,只需巡好自己的边境即可,民间争斗本就是南洋巡抚和布政使的活,他们如何会理会。可沈总兵上任后有军令,坐视匪徒杀人行凶者,需受军法处置,小的这才会捡回一条小命,也因此对沈总兵感恩至深,只可惜小的在南洋身份卑微,不能亲自去沈总兵面前磕头谢恩。”

    赵衍低头看着他在泥水之中浸湿了的裤腿和衣袍下摆,问道“你可知,你所求不但可能不会得愿,反而可能会让你自己脱了这身官服。”

    高午含泪答道“要是没有沈总兵,我全家老小都得死在10年前的,我没有机会给我父母养老送终,如今我父母已经故去,我高午贱命一条,别说是不吃这官家饭,便是豁出去不要这命,高某也在所不辞。”

    张翰采在旁边不由赞叹一声“倒还是条至情至性的汉子。”说完便被张御史瞪了,让他不要多嘴。

    赵衍提着灯前往马厩,张御史想要拦,被他阻止。张御史也就不再阻拦,赵衍身边有侍卫麒麟护着,麒麟是皇帝特赐的暗卫高手,自然不会有事。

    沈家妻儿二人被锁在马厩角落中,虽然身下垫了秸秆,但临江这几天一直下雨,秸秆全被雨水浸湿,赵衍注意到他们身边有一个脏兮兮的陶碗,里面的东西连旁边的马料都比不上。沈夫人见到有人上前,有气无力的睁开了眼睛,手中紧紧的抱紧了怀里的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