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今天先回去吧。”沙互说着用手指戳了一下在自己大腿上睡着了的梅洛。
他们从白天商讨到深夜，作为一个贪睡的年轻人，梅洛要睡着也并不是稀奇的事情，奇怪的是她很自然地就靠在了沙互腿上。尉迟因为要安排帮沙互和卫芊整修飞船的事情先行离去了，而其他人也陆续散去。
这时，本来要和大家一起走的卫芊，突然急匆匆地就往厕所里赶。她一个劲地扑到了洗手盆旁边，往里面吐了一大坨东西。
“哎哟，看来你怀孕了。”菲儿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她是因为好奇才跟过来的。可等她走进一看，却大吃了一惊。原来，卫芊吐出来的是一坨血。
“别，别对他们说。”卫芊说着便打开水龙头把洗手盆上的血冲走。
“听说那个维克也和你一样……他的身体显然也不大好。”菲儿说着伸手出去想安抚一下卫芊那颤抖着的身体。可是，手伸出去一半又缩了回来。因为她听说卫芊能让仿生人死掉。
只听见卫芊说：“他和我一样就对了。我想，我们是有限期的。我在这之前完全没有想过什么是限期。这，也算是一种体验吧。”卫芊说着苦笑了一下。
“你不知道期限，只知道永恒？听说你之前不知道时间是什么？”菲儿问。
“嗯，是的。实际上，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来形容。或许说，在我现在所说的语言里面没有那种词汇。不，应该说我本来根本就没有词汇。”卫芊说着又苦笑了一下。
或许，梅洛的猜测也并非完全没有根据。活在三维世界里的物种会对长宽高习以为常，只有通过智人的赋予，长宽高才会被看作物体的属性。如果卫芊果真是活在四维或更高维世界里的人，那她可能并不是不知道时间是什么，而是没有将其归纳为一种属性。
简单来说，卫芊即便真是来自四维世界，她也不过是一种低级的生命形态，不足以使其像人类一样想出千奇百怪的概念。准确来说，她就像人类看到一块石头一样“看到”了时间，而不是如人类一样根据太阳和时钟“感觉”到时间的流逝。那么，在四维生物看来，时间是怎么样的形状呢？既然能看到，那是否也能触摸得到呢？
以上是菲儿在这一瞬间的想法。当然，这也是基于梅洛之前所提出的猜想而总结出来的，大意基本没有什么出入。
这时，菲儿看到卫芊那纤细的身体可怜兮兮的，刚才缩回来的手又伸了出去。她搂住卫芊的肩膀，把她拉到了自己的跟前，抱住了她。她说：“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除非不得不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卫芊这时的身体虚弱，所以即便菲儿的脑袋和她的脑袋很近，也没能感到十分不适。
“谢谢你……谢谢……”卫芊说着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不过，你们在回家之前，我希望你能带上口罩和墨镜。”菲儿说。
“为，为什么呢？”
“呃……因为你现在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
卫芊不明所以，只能依照菲儿的话照办。菲儿带着她来到了行政中心楼下，便发现梅洛和沙互着急地向她招手，把她接上了一辆车。等三人回到了卫芊的家时，艾玛刚好又把门外的墙壁刷洗了一遍。艾玛只是笑着对卫芊说自己染上了清洁墙壁的习惯，而没有透露她到底刷洗的是什么。而卫芊也不知道，梅洛之所以没有坐车，并不是因为她没有绩点，而是因为她不知道被谁标记了，无法打车，必须先让治安局调查。
这群人像是大象群一样保护着卫芊远离真相。但他们除了这些之外便什么都无法做到，只希望那些恶作剧的人能自己消停下来。
过了两天，沙互和卫芊的行动路线已经确立了。首先，他们要来到行星海象的附近。然后，他们将向海象投掷一颗带摄像头和量子通信设备的小飞行器。最后，根据所采集的数据确定下一步如何行动。
这小飞行器是元琴动员了部门里的骨干，花了整整两天一夜才组装出来的。他们之所以这么煞费苦心，不过是想让这飞行器尽量收集足够的数据以便分析。
这回，卫芊不用再装作会开飞船了，因为谁都知道她的身份，即便有些人还有所怀疑。所以，这次飞船的副驾驶换成了比卫芊矮了一个头的梅洛。
“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驾驶座位上的沙互问道。
“唉……”梅洛轻轻地叹了口气，并没有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