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朝霞悄悄染红了半边天。医护们渐次来上班了，蒙钦在其中看到了昨天引他见母亲的那个女护工，于是拦住了她，向她诉说再次见母亲的要求，护工带他进入了探视间。
几分钟后，护工带着妈妈过来了。
母亲依旧一脸笑容，笑容纯真得像个孩子。
蒙钦轻轻地关上了门，拥抱了妈妈。
“儿啊，你终于来了，妈好想你啊。”母亲显然已经忘记了昨天的事。
蒙钦站直了身子，目光直直地盯着母亲，他喉头集结了一堆的问题，就要迸发。
“钦，你怎么不说话啊？”母亲疑惑地问。
“妈！”
“嗯？”
“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
“我爸和我弟到底为什么离开？”
母亲受惊似的倒退了几步，坐在了冰凉的沙发上，表情陷入了沉思，半晌都没有说话。
“你又为什么不愿意跟我离开这里？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蒙钦提高了些语气。
“因果因果，谁也躲不掉……”母亲嘴里念叨着。
蒙钦突然跪倒在地，“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一直硬撑着，用恨撑着，撑得我浑身冰凉，撑得我满身伤痕，我不敢笑，生怕笑会让我松懈。从小，别人都像怪物一样看我，我怀里一直抱着那团恨，已经把它捂得太大了，大得快要把我吃掉了，我真的好痛！”他边说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任由眼泪鼻涕混在一起，他从来没有这么放肆地哭过。
母亲转身抱住了他，“别，儿啊，别打自己。你打妈，打妈，都怪妈！”她的泪珠滑落在蒙钦的脖颈上，也滑落到他内心深处。
良久，蒙钦缓缓放开了母亲，他看着母亲红红的眼睛，知道母亲非常清醒。
“是怪我，你爸是个好人，只是对于那时的我来说，他的好都是窝囊，我听不得他说话，看不得他做事，他做什么，我都要嫌弃一番，久而久之，他就不想跟我说话了。”母亲哭着诉说着。
蒙钦静静地听着，顿了一会儿，她又说：“其实，你不是——”她迟疑着，最后说道，“你爸的儿子！”
蒙钦仿佛被雷击中了，头昏耳鸣，他用双手撑在了地上。
“不！你骗人！你骗人！”他拼命摇着头，自己却听不见自己说出的话。
“妈对不起你。”她用哽咽的声音继续说道，“那时真的是年轻，觉得日子还有很长，犯错没什么，其实一开始你爸就知道我怀孕了，但他没有嫌弃我，也是因为家里太穷，就入赘到我家，他帮我守住了这个秘密，我感激他。”
“后来你弟弟出生，他真的很开心。直到有一天，你亲生父亲回来找我，我哭了很久，他说他很后悔，他想和我重新开始。起初我也不想，但他的出现真的影响了我，我开始越来越看不惯你爸，其实我也不想，但真的控制不住。”
“后来，他就经常来找我，我真的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