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刻夜墨>都市>有女同行颜如舜华 > 第一章 浮生若梦 更长梦短
    “林颜,往这儿看。”

    刚走到沧浪亭园门前,就听到程梓南喊,林颜轻轻地转过身,难掩嘴角一抹笑意。咔嚓一声,照相机记录了这一刻的美好。

    几位老者从沧浪亭里走出,手里拿着折扇,不时地向门口的年轻人说着沧浪亭的过往,程梓南走过去和他们攀谈,看样子交谈甚欢,林颜就坐在曲桥的石栏上,不去叨扰他们。

    沧浪亭前的这一池碧水,又名“葑溪”。它如一条温婉的绿绸蜿蜒、舒展,微风拂过,水波潋滟中映着岸边古墙黛瓦、朴树斜枝,别是一番丹青笔墨写意。孔子望水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而此刻,葑溪丝毫不会让人生发这样的感慨,因为它温婉柔和,恬静宁谧,透着一种历史的亘古从容美。水的轻盈、灵动、深厚也在默默地流淌,默默的累积,默默的氤氲,氤氲着文化的崇高。

    老者走后,程梓南向她走来。

    她看到了,上前挽住程梓南的胳膊,还未进园门,就看到一座小山。林颜望去,小山不甚高,但山上古树参天,隐约可见一座亭子古风苍然,那个亭子就是沧浪亭!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宋代诗人苏舜钦以四万贯钱买下的废园,几经修葺,成为躲避世俗繁芜的仙苑幻境,又成一座有文脉的园林。

    “我们到上面去看看吧?”林颜笑着说。

    程梓南听了点点头。

    山上古木森郁,狭窄的石径斜廊蜿蜒于丛竹、杂树之间,山旁曲廊,可凭可憩。至亭中,可俯瞰整个园子景观。从沧浪亭下来,他们沿着石阶路到了翠玲珑。翠玲珑,取苏舜钦美诗“秋色入林红黯淡,日光穿竹翠玲珑”之意为名,外修竹如林,万竿摇空。林颜看着这粉墙竹影,滴翠匀碧的景象,说到:“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时,想到的就是竹子。”

    程梓南好像没有听见,因为他正在细细察看翠玲珑里的格局、摆设,翠玲珑历来为文人墨客静观、咏诗、作画之地,景致自然比别处略胜一筹。林颜见他没有回应,认真察看的样子,不由得想起在狮子林里他把弄石头的场景。

    从翠玲珑出来,他们又去了观鱼处,亭子三面环水,和山相连处像是一个曲折的复廊,周遭景致不多,但是水中鱼儿不少,在残荷叶隙间,鱼儿自由自在,结队往来,欢乐戏水。

    游过观鱼处,他们向仰止亭走去,还未到亭子里,天就黑起来了,一大片一大片的乌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天微光,墨色的浓云就要坠下来了,整个园子都变得压抑起来,不少游人开始往廊子下、屋子里跑。呼啸的风凌冽的刮着,将人的脚步声、呼喊声都抛在身后,参天的古树、柔弱的小草都已经战战兢兢的臣服于它,山雨欲来风满楼。林颜也要跑,程梓南抓住她的手,不紧不慢的说:“夏天的雨清凉,雨中漫步也很好,有我呢,不要怕。”

    “隆”!一声巨响,“隆”!又一声巨响,漂泊大雨马上就要来了,林颜不由得紧缩起来,程梓南把她揽入怀中,尽管外界狂风怒吼,可她觉得很温暖。到了亭子,他们刚站定,闪电撕扯着乌云,乌云聚拢翻滚,犹如在上空奔驰,黑压压的,令人不寒而栗。林颜紧紧的依偎着程梓南,死死地拽着他的手。炸雷响处,一个圆圆的东西发出耀眼的光芒,乌云也耀武扬威起来,像一群黑黝黝的鬼怪,不断向地面游走。

    “隆”!势如势不可挡的巨浪,连绵不断。

    “咔嚓”!响如高山轰然崩裂,轰轰烈烈。

    “梓南,梓南……”

    梓南不见了,林颜看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整个园子就她一个人。

    “咔嚓”!又一声驱雷掣电的巨响!

    睁开眼。神经还处在惊慌中,但是心神已定,因为这样的梦,她做了不止一次。

    屋子里黑黝黝的,只有远处建筑的几丝光亮投射进来,这点光亮又让她想起当时在白东盈办公室偷看密码箱里面文件的场景,不禁后背汗涔涔的。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有些发烧,就坐了起来,披了一件外衣去药箱里面拿药。

    吃药的时候环顾一下四周,黑犹如凶兽一般紧紧包裹着她,就像儿时自己的处境一样。那个时候的屋子常年昏昏暗暗的,她的世界仿佛也因为没有光线而陷入无穷无尽的失落惆怅中,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未来就像汪洋中的一条船,在浩瀚无垠的海面上,飘飘荡荡,一直找不到方向。

    想到儿时,想到家,不由得想到母亲,在很多事还没有发生之前,她一直称呼她为“那个女人”。上初二那年,母亲就去世了。那天,她放学回到家,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因为她回家母亲常不在。她像往常那样,放下书包开始做饭,突然激烈的敲门声传来,她打开门,是隔壁的阿柱叔,他大吼到:“颜颜,快跟我走,你妈快不行了。”

    母亲死后,生活变得更加槽糕,房子因为长时间没有打扫比以前更加的杂乱无章,阳台上面的灰尘都有半指厚;橱柜里的青苔干了又长,长了又干;厕所旮角里面的蜘蛛网都住了不止一代!一次,隔壁的李奶奶来给她送炸的年糕,看到她的家,就对她说:“颜颜,你是有爸爸的呀,你翻翻恁妈的东西,或许能找到他的地址,你看你现在过的,你还太小。”说完,摇摇头就走了。她听了奶奶的话,开始翻箱倒柜,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曙光。但是,翻箱倒柜之后,她什么都没有找到。她绝望了,小小的她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