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十分冷酷地催促道:“快喝,别让药冷了。”

    洛婵瞟了一眼桌上的纸包,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迟长青却仿佛没看见似的,她磨蹭了一下,败下阵来,只好慢吞吞地把药喝了下去。

    药汁苦涩难闻,洛婵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吐出来,才刚刚放下碗,眼前便晃过一抹殷红,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那是一串糖葫芦,红红的山楂果儿,上面裹着金黄色的透明糖浆,在天光下折射出亮晶晶的光芒,看起来十分诱人。

    洛婵的表情就仿佛被这一串糖葫芦给点亮了似的,既是惊喜又是讶异,生动无比,宛如蒙尘的明珠被洗濯干净,绽放出清透的光芒,她看向迟长青,像是在确认一般:给我的?

    迟长青抿了抿唇,堂堂八尺男儿,驰骋沙场的大将军,拿着这一串糖葫芦一路走来,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面对少女欣喜的反应,他表情淡淡地道:“随手买的,你若不吃,就扔了吧。”

    洛婵连忙接过来,迟长青便看见小哑巴拉过他的手,认认真真地写:谢谢你,我很欢喜。

    那字落在手心里,痒痒麻麻的,像是写在了他的心上。

    因着这几日都在赶路,洛婵有些累,到了下午便犯起困来,迟长青确认她的门关好了之后,这才叫来客栈伙计,给了他几枚铜钱,叮嘱道:“劳烦小哥跑个腿,去城北的槐花巷子,替我找一个人。”

    那客栈伙计得了赏,立即眉开眼笑地答应下来,二话不说就去了,两刻钟后领回来了一个人,那人穿着粗布麻衫,瞧着气质却与普通人不同,步伐稳健,肩背笔挺,倒像是练家子一般。

    迟长青见了他,便侧身让开门,道:“进来吧。”

    那人颔首,跟着入内,把门关上了,拱手道:“属下见过将军。”

    迟长青摆了摆手,道:“我如今已卸了职,也无兵权在手,不过一介白身,不必这样称呼我了。”

    他说着,指了一下椅子,道:“坐吧。”

    那汉子等他先坐下,这才跟着入了座,姿态十分恭敬,迟长青道:“你来临阳城多久了?”

    那人答道:“接到您的消息,属下快马加鞭就赶过来了,一路不敢耽搁,堪堪在前日深夜时分到了此处,昨天早上才入城。”

    迟长青道:“路上奔波,辛苦你了。”

    那汉子连忙道:“您的事情,便是属下的事情,不觉得辛苦。”

    他顿了顿,才又说起其他事情来,道:“您离开后,京师戒严三日,风声才堪堪过去,李奕受了伤,被

    皇上责难办事不力,如今已羁押在府中,想来撤职是早晚的事情。”

    闻言,迟长青没什么表情地道:“没有那么容易,李奕此人,我比你们了解。”

    他不欲多言,只是道:“此后你们不要去招惹他,转告潘杨一声,让他记得我说过的话,你们从前是如何,日后还是如何,不要多生事端,免得惹祸上身。”

    那汉子终于有些着急了:“将军,您真的就要走了吗?”

    “嗯,”迟长青看着昔日的属下,淡声道:“要走,京师非我能久留之地。”

    见他态度如此坚决,偌大个八尺男儿竟红了眼眶,连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迟长青便叹了一口气,对他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只要活着,日后总有再见的时候,不必难过。”

    那汉子便强忍着泪重重点头,迟长青等他平复了情绪,才说起正事,问道:“你来之前,可告知了雍王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