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山中学的暑假短得令人发指,好在今年暑假大抵是财神爷保佑,林时安虽说心里还有负担,在钱上总算缓了一口气,因此步伐都连带着轻快了。

    高二报道这天,刚进门的广场上连着一排布告栏,大红纸贴着分班表,外头学生和家长挤挤攘攘,还有围着拍照的,林时安抱着手肘在外围等,时不时握着帽檐儿手动扇扇风。

    “林时安!”一个麦色皮肤的男孩儿从人群里挤出来,没来得及去擦他那一脑门儿汗,就见着了林时安,惊喜连带着激动,汇成一句,“咱俩一个班,咱俩都分到十五班啦!”

    随着他话音响起,周围的学生家长或艳羡或吃惊,纷纷转过来看着他,莫名其妙成了人群焦点的林时安忙把他拉到一边,“向天儿,你小点声。”

    向天这会儿完全不在意他说什么,乐得就差手舞足蹈了,“我和你说,我在家担心了一暑假,这会儿总算能放心了。”

    锦山中学坐落于a城,面向全省招考,每年只招七百个学生,分为五个文科班,十个理科班,几乎个个的学习能力都称得上翘楚。

    而十五班,则是五百理科生里最拔尖的五十人,不论是在校领导的眼里,还是在学生和家长们眼中,进了十五班,就等于一只脚已经踩进了985的大门,就等着另一只脚踩进清华北大了,若是没禁鞭那时候,家里是要放礼花儿的。

    林时安没有向天这么意外,分班是综合高一整年的分学科排名进行的,虽然他只知道自己九科成绩的总排名,但他也料想到了自己的理综排名不会掉出五十,不过这会儿彻底尘埃落定,他放下了心里的石头,也是真高兴。

    向天紧跟着又来一句:“而且我和你说,咱班主任还是张老师!”

    张老师是林时安和向天以前班上的班主任,教学能力强,对学生也好,林时安闻言嘴边浮起了笑意。

    “看宿舍了吗,我俩是一个寝吗?”他问。

    宿舍的分配和分班表都是写在一起的,方便学生们看完分班就尽快去宿舍收拾好东西。

    在高一的时候,林时安和向天是一个宿舍的,这次却没分到一块儿,“我在你隔壁,”向天说:“一起去宿舍收东西?”

    “好。”林时安跟上他,按着向天说的,找到了自己的宿舍。他拿着从阿姨那里领的钥匙,熟练地推开门,然而屋内景象撞进他眼里时,他下意识愣了片刻,随口哼的小调被咽回了肚里。

    一楼窗外被树影遮得整整齐齐,连带着房间里都暗了下来,昏暗幽僻的房间正中竖着一面全身镜,林时安和房间里另一个自己面面相觑,诡异的光影带着几分鬼气森森的寒凉。

    大概是他的另一位室友已经来过了。

    “什么人进寝室第一天就在寝室放了一个全身镜?”林时安对着差点吓到自己的镜子默默腹诽。

    还正对着房门,辟邪吗这是?

    要知道,锦山中学的校规极严,除了在宿舍,其他所有的时间都必须着全套校服,包括运动外套里头的短袖内搭。

    当然,如果某个学生宣称自己可以一直保持拉链拉到最高点,坚决不露出里头自己的t恤的话,值日生也可以勉为其难地接受。

    因而愣是把这帮正值青春年少爱打扮的学生们逼得没了穿搭的兴趣,洗手台前的半块儿镜子刚好够用。

    然而林时安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新室友为什么在宿舍放一面全身镜。

    锦山中学的宿舍条件不错,四人间,左桌右床,而对15班的待遇更是独一份儿的好。两个人住四人间,多出来的床铺和桌子都拿来给这批清北苗子放书。

    当然,这是学校管理层理想化的设想。

    实际上,那位不知名的室友,把分给他放书的半个床铺都拿来放了鞋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