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芸抱着三丫赶过来,进屋后冷得抽了一口气,匆匆上前掀开床幔,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她二妹杨雯,这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小半片烧得通红的肌肤。

    杨三丫十分自觉,从大姐怀里挣脱,乖巧缩在床脚,担忧地望着躺在床上,连屋里来人都不知道的二姐。

    “小雯,醒醒……”头脑昏沉的杨雯听见有人叫她,额头有微凉的东西贴了上来,觉得舒服又心安,轻轻蹭了蹭,那人又喊了她的名字,声音温柔又熟悉,好像……好像是大姐在叫她,“快醒醒,小雯……”

    杨芸伸手碰了碰妹妹额头,烧着了似的烫人,轻轻推了推,想把人叫醒,不能让她这么继续睡下去,她咬咬牙,得请个大夫来瞧瞧。

    “……姐,”杨雯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呆愣愣叫了人,过了一会,好似怕她走了,抬手攥紧她手腕,低声喃喃道,“……姐,你别走。”

    杨雯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知道她这妹子定是被烧糊涂,平日可不见她这般黏人,手腕被攥得生疼,可见这人用了多大的力气,想到这儿,她又有些安心,还有这把子力气,人应该没什么大事。

    不过,大夫还是要请的,若是烧坏了脑子,再发了癔症,可不是小事,还得喊来林伯,让他把这屋里火炉子烧着,是她办了糊涂事,家里即便再拮据,这些事情也不能省。

    “大姐不走,小雯乖乖听话,把手松开……”

    杨芸哄了好一阵,才劝得二妹松了手,又把杨三丫也塞进被窝,再替她们仔仔细细掖了被角,这才出门。

    杨芸回屋,打开存放银钱的小匣子,取了几十个铜板,瞧见一旁秀色荷包愣了神,最后咬了咬牙,连同荷包一并揣进怀里。

    深夜上门请大夫出诊,还是这样的风雪天气,杨芸心中忐忑,生怕对方不愿意。

    谁知,那老先生听她说明情况后,二话没说,伸手提着药箱,随她出了门。

    她自是千恩万谢。

    “……老大夫,您路上当心些,走慢一些,前边有积雪,我扶着您走吧。”杨芸心中焦急不已,强自镇定,扶着那老大夫胳膊,迎着一头大雪,往杨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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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芸将老大夫请回来时,林伯已生着了火炉,此时屋里总算是暖和起来,有了热乎气。

    “……林伯,辛苦您了。”杨芸脸上满是疲色,但嘴上带了些笑意。

    林伯是杨家武馆的管家,在杨家呆了大半辈子,是看着杨芸长大的。

    “芸丫头,别说这些话,你过来烤烤火,头发上落了雪,屋内的热气一激,怕是也要着凉,我让你婶子熬了锅姜汤,一会儿就送来了,待会儿你多喝两碗,暖暖胃。”

    杨芸嘴上应了声,还是没顾上自己,先去看了眼两个妹妹。

    杨三丫安安静静窝在一边,知道这大夫来给二姐看病,也不出声,只那么盯着对方给姐姐扎针。

    有时杨雯挣扎得厉害,她还能帮着大夫哄得二姐乖乖听话。

    那老大夫瞅了小丫头一眼,眼中有赞赏之意。

    杨芸视线又落在二妹身上,她文文静静躺在床上,平日里显得有些冷硬的轮廓,竟还能看出几分乖巧来。此时,她额头上冒了层细汗,眉头紧紧皱着,不知梦见什么事,令她如此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