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朱钰声名大噪,舌战公堂的事迹被一传十,十传百,越传越神,朱钰的形象一下子从纨绔公子变成了才辩无双的能人异士,直接成为了街坊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

    官府对外宣称是证据不足,很快便放了人。朱钰为了安抚,给那些被关押的伙计放了长假,又发放了体恤的银子,嘱咐他们休息好再回来上工,那些伙计对朱钰感激涕零,发誓会对朱府一辈子忠心耿耿。此举让那些原本不看好朱钰的掌柜也颇为触动,虽说没有大肆夸赞,但也在心中认可了朱钰。

    旁人都觉得朱钰是有如神助,但朱钰自己知道,祝文林的字条给了他很大的希望和鼓励,再加上阿默一直伴他左右,在他对自己的想法犹豫不决时给予肯定,胆怯无助时给予提点,这让他在公堂上自信起来,甚至觉得自己可能并不像想象的那样没有天赋,你看,只要是认真做起事来,自己还是很厉害的嘛!

    “阿默你看,我爹寄来了回信,说是有一批货出了问题,需要返回去换货,这才耽搁了时间,再过几天他就能回来了!”朱钰兴奋之情难以言表,捏着信纸在阿默面前又蹦又跳,“我爹没事,这次也能顺利度过难关,实在是多亏了你!”

    阿默看着朱钰,眼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他淡淡的笑了笑,在纸上写道,“是你聪慧,我并没有做什么。”

    “你可别谦虚了,我可真是对你刮目相看,你说你是怎么想到先给鞭子再给糖的做法的?若是升堂前送钱,八成就是肉包子打狗!幸好听了你的建议,在那知府下不来台时递上纸条,告诉他我已送了一千两到他府上,他这才顺水推舟,收钱放人,这招也实在太妙了!”

    朱钰说着,凑到阿默面前细细的看他,“你跟我摊牌吧,你到底之前在海淮国是做什么的?以你的见识和谈吐,怎么会被卖为奴隶呢?”

    阿默清澈的湛蓝色眼底清晰的映出了朱钰好奇的模样,他的眼睫毛如羽翼般轻轻眨了眨,伸手拿过放在一边的纸笔,写了字递给朱钰。

    那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厨子。

    “什么呀!”朱钰失望的撇嘴,“我看我是对你太好了,天天就知道糊弄我!”

    阿默看着朱钰的表情,没有继续再在纸上写字,只是安静的看着他。朱钰被阿默的眼神看的耳根发烫,连忙转移了视线。阿默那湛蓝色的眼睛实在是太犯规了,或许是颜色太过纯净的原因,朱钰总觉得阿默的眼神极其深情,可是深情这个词,又怎么能用到自己身上呢?阿默不讨厌自己就不错了,毕竟……我之前那么对他啊。

    “对了,还得去谢谢文林呀!纸条可是帮大忙了!”朱钰越想越慌,赶忙转移话题,唤来了福满,吩咐他准备一篮新鲜蔬果送到祝府,还嘱咐福满传话过去,等朱老爷子回府,他就第一时间去到祝府看望祝文林。

    等朱钰安排好这一切,再一转身,阿默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朱钰松了口气,视线落到桌上那张写着厨子的纸,嘟囔道,“谁信你只是个厨子啊……不过你是厨子也好,是其他人也罢,只要别想着杀我就好。”

    ***

    两日后,朱老爷子终于归来,虽说风尘仆仆,人也略显憔悴,但还好精神头不错,听闻朱钰用一己之力洗刷了朱府的冤屈后,先是震惊,后是喜悦,再后面就是怀疑,直接敲了朱钰脑门一记说道,“臭小子,肯定找人帮忙了对不对?就你那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大本事?”

    朱钰捂着脑门,故意嚎起来,“痛死了痛死了,爹,您是要谋杀亲生儿子呀!你就这么见不得您儿子有出息么?”

    朱老爷子又好笑又无奈的看着朱钰,忍不住上手帮朱钰揉了揉,开口说道,口气软和了些许,“这段日子,辛苦我儿了。”

    虽说现在的朱钰已经没有之前的害怕和不安,但听到自己亲爹的安慰,鼻子里还是涌上一阵酸楚,他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脸,开口道,“爹你平安就好,其实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没本事,有人帮我渡过难关,只是我不能透露他的身份。我也去求助过文林,他也对我出手相助……”

    “祝文林?”朱老爷子眉头微皱,声音也严肃起来,“你去找过祝家了?”

    这反应明显还是对祝府不对付,朱钰说话也小心了些,“我也是想到文林是我从小的朋友,他为人处世要胜于我,我这才……”

    “祝府不可再结交了。”朱老爷子没等朱钰说完便打断了他,“他们助纣为虐,通敌叛国,若我们朱府再与他们祝府勾搭,必定会被牵连!”

    “爹!这么重的罪名不能乱安的啊!”朱钰也是急了,声调拔高了些,“就算是祝家一时鬼迷心窍贪图眼前利益,做了些错事,我们身为朋友,不应该去劝他们悬崖勒马,重归正途吗?”

    “重归正途?你不看看他们肯不肯听你的!他们又何曾把你当过真正的朋友!”朱老爷子一甩袖子,胸口剧烈起伏,看样子是动了气。

    朱钰看他爹这样,赶忙扶着坐下,把手放到背上为他爹顺气。朱老爷子缓了一会,又开口说道,“钰儿,你可知,我这次出去,是为了什么?”

    朱钰沉默着摇头,朱老爷子这次走的急,去的时间也久,他只知道他爹是去押货,其余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