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寨外的马棚,冯令瑜拉走一匹郡主府带过来的汗血良驹,一路上萧恂失魂落魄,简直她戳一下他动一下,此刻却还记得上前帮她牵绳,那红棕马儿非常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

    冯令瑜赶忙拉紧缰绳,顺着鬃毛安抚马儿,“没事吧?忘了说,它叫青枣,跟着我五年了,脾气烈,不喜生人接近的,你先别碰它。”

    “为何叫青枣?”

    “因为我喜欢吃青枣。”

    从她口中说出来,好像很合情合理。

    山脚草原,冯令瑜抓了一把喂马的草杆递到萧恂手中,自己按着青枣,“青枣青枣,让这个哥哥喂你,好不好?可以吃,快吃吧。”

    萧恂战战兢兢把草杆递到马儿嘴边,青枣防备地盯着他,冯令瑜索性环住他握着他的手,低声哄着,青枣终于低头。

    他看着马儿舌头一卷一卷把草料送入口中,已觉新奇,末了,马儿凑近他掌心,鼻子微动,把剩下的草渣舔净。

    萧恂的胆子渐渐大起来,抬手触摸马鬃,青枣用脖子去贴他手掌,他望着自己的手掌,眼睫扑闪几下,不敢相信道:“它是活的!”

    比起方才的死气沉沉,如今他又变回了十五岁的少年,接触到新鲜事物,双眸比夜空的星子更亮,冯令瑜心情也愉悦起来,“自然是活的,快上马吧。”

    他试了几次方才踩上马蹬,翻身上马,趴在马背上不敢动弹,生怕青枣觉得不舒服,把他甩下马。冯令瑜只好一边安慰鼓励他一边安抚马儿,“坐直身子,没事的!拉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腹,身子保持平衡。”

    “对,就是这样。”

    萧恂虽然第一次骑马,但领悟能力还不错,很快掌握要领,能在马背上直起身子勉强坐稳了。

    “你做得很好,自己骑一会儿好吗?慢慢的,青枣会很乖的。”

    “不要!”她正要放下缰绳,萧恂惊叫一声,看她面色不善,声音越发弱下去,“不……别放手,我不敢自己骑,求你了……”

    冯令瑜只好牵着马再走一段,觉得手酸,抬头看他兴奋不减的可爱模样,心道她堂堂冯家大小姐,何时给旁人牵过马绳,也算是补偿了方才对他的冒犯。

    “青枣,青枣,你真好。”他抚摸马鬃,笑得眉眼弯弯,俯身贴着马耳朵道:“我叫萧恂,我们今后也是好朋友,你可千万不能把我甩下去。”

    青枣从他掌心甩开脸。

    冯令瑜没眼看,悄悄放了手,今日她穿了一套湖蓝洒金妆花缎的外袍和裤装,下午的日头毒辣,她便随手把袍子扔在草地上,把黏着脖子的汗湿的发拨到肩上,方才觉得舒服了些。

    那边的小公子独自骑马走了一段,忽然反应过来,“郡主!别扔下我,求你了!”

    叫声惊得青枣抖了两下腿,他只好夹紧马腹怕被晃下去,估计用力过猛,红鬃马迈腿狂奔,一路往山林里跑——他叫得更绝望,凄厉叫声回荡山谷间。

    冯令瑜扶额慨叹,大热天她到底是为何想不开带孩子学骑马,怨得了谁!眼见马儿已经钻进树林,林中地貌复杂,极易出事,探了口气,施展轻功追上。

    她拉着青枣的缰绳跑了几步,马儿并未停下,耳边风声呼啸,萧恂的求救声也在呼啸,她肩膀擦过树桩,一阵疼痛,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对马上美人大喝一声:“不想死就闭嘴!”

    他终于闭嘴了。

    眼见深山里树林越发繁盛,前方不再有供一人一马同时通过的空隙,她足尖轻点跃到空中,一掌打上萧恂肩膀,迫使他松开缰绳,趁他失重往后倒的功夫一个旋身坐到他与马背之间,拉着他双手搭上自己腰间,“坐稳了,否则摔死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