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的热水漫过头顶,整个身体被水牢牢包裹住,陶绥安攥住巫承煌的手腕,借力撑起来,钻出水面深吸气。

    氤氲水汽仿佛活过来的小蛇,绕在他的身侧,他在雾中半遮半掩地露出蒸红的脸庞,根本看不出数分钟之前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他靠近巫承煌,简短地吐出一个字:“困。”紧接着,就这么安心地倚在人肩膀上,闭上眼睡了过去。

    没了电击项圈,陶绥安心满意足地睡饱了。

    身体的酸痛被充足的睡眠赶走,向导二阶的恢复力,尽管比不得哨兵,但超出普通人的范畴还是绰绰有余了。

    陶绥安坐起来后的第一件事是把目光投向身侧的巫承煌,他盯了许久,直到情不自禁地抱了上去。

    巫承煌轻轻地拍他的背,把一杯温水塞到他手心里:“再睡会。”

    他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完,慢慢地摇头,搂住巫承煌,不肯动了。疼得太厉害,就变得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一样,只一双眼睛巴巴地望着。

    陶绥安扑进巫承煌怀里,抿着嘴唇,宛如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寻了个温暖地方蜷起来舔伤口。

    他抱着赖了一小会儿,起身下了床。

    巫承煌心里数着时间,一共也不过两分钟。

    陶绥安显然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节奏,消化痛苦的时间也理所当然地被压缩掉。

    “明天是我的成年生日,有晚宴。”巫承煌一边递出书本一边说。

    巫承煌从未想过改变计划,本应该在成年生日前一晚迈入六阶,可他想陪一陪陶绥安。

    三阶、六阶、九阶各有各的凶险,可十五岁的五阶与十五岁的六阶,却是两个概念。

    陶绥安顺手接过,茫然了一瞬,不是十八岁吗?

    不对,这里是末世,十五岁就要成年吗?

    印象里十五岁应该是在备战中考,别说面对生死灾病,那是考试发挥失常也会沮丧很久的年龄。

    陶绥安换上制服走出门,抬头望见被菌毯死死捂住的屏障,低头却想到了龟缩在壳子里的所有人。

    还有,巫家城外面的大片矮棚,现在怎么样了?会让他们进去还是留在外面等死?

    他一回头,巫承煌就站在他身后,像棵松树一样立着,面无表情。

    学院城正低能耗运转中,一条街匀不到一盏路灯,利用镜子折射光亮,而哨兵向导的宿舍在正常供应水电。

    “怎么只供我们用?”陶绥安不解。

    “潮粒可以做能源,所以退潮后,所有阶位的学生都要出城,状态不好,会死。”巫承煌平淡地解释,指了指头顶,“这个是单向屏障,学院老师会提前出城打探情况。”

    巫承煌:“菌毯厚度密度越低,离退潮时间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