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三年夏日多雨,京师之地闷热难耐,这日雍亲王府正院新建而成,宴请了相近的几家人,不过清早十分宾客未至,苏婉刚刚从仪门处回来,听得外头传来个轻巧且稳重的脚步声,笑着转身,便见个五岁的男孩子,穿的一件箭袖杭绸圆领袍子,腰上系着一色的丝绦,身姿笔挺器宇轩昂的走了进来,行了礼道:“额娘。”

    苏婉笑着打量弘历道:“这是刚刚从校场下来?”

    说着话,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又给了一碗加了蜂蜜的温水,弘历喝了,笑着道:“是,新来的师父武艺出众,百步穿杨,拉的开五石之弓!儿子一定好好跟师父学本事!”

    苏婉笑着叫他坐下,给他打着扇子,一面又跟他闲话:“你皇玛法的意思,叫你过几日天气稍微凉一些就往宫中去就学,你阿玛给你也挑了几个哈哈珠子,你是什么意思?看重哪一个?”

    康熙偏爱弘历,弘历不到六岁,便要叫弘历往宫中就学,弘历又是个勤奋好学的,听说宫中师父更加了得厉害,自然欢喜异常,每日早上早早起床,就往后面的布库场上去练习骑射,前几日天气不好,早上下的雨,苏婉叫弘历去歇一歇弘历也不愿意,自己背着自己的弓小太监刘福往后头一跟便欢欢喜喜的走了。

    苏婉心疼他,对他便更多几分疼爱。

    弘历想着道:“额娘看着哪一个好?儿子瞧着乌雅云柱更加稳重勤奋骑射厉害,钮钴禄哈达聪明上进学问厉害,这两个人都不错。”

    苏婉听的笑起来:“你阿玛也是这个意思,额娘也瞧着那两个孩子不错,比你大了一岁多点,年纪相差不多,你们彼此之间也是个照应,正好你自己也看的上,那这两日你挑一些东西,额娘在添一些就送到人家家里去,把这事情尽快定下来。”

    乌雅云柱是德妃一脉嫡支亲近的一个孩子,她的额娘也时常往宫中去陪伴德妃,钮钴禄哈达则是温僖贵妃一族中,一等宫阿灵阿的孙子,身份算是显赫了,没想到他们那边会亲自把自己的孙子举荐过来。

    家族势力他们瞧的上,难得的是孩子人才也不错。

    孩子这般懂事明理,总叫人觉得又欣慰又自豪,正说着话,柔嘉从外头冷着脸进来,手里提着的正是快四岁的弘昼。

    柔嘉已经九岁多了长的柔美纤细,越发像了苏婉,一张鹅蛋脸上肌肤细腻白嫩泛着孩童才有的莹润光泽,小小年纪气度行止不凡,一派皇家气象,不管走到哪里大家都要赞叹一声,妥妥的别人家的孩子。

    苏婉在低头,瞧见弘昼满身的泥巴,忍不住闭了闭眼。

    相比于柔嘉的俏丽灵动,弘历的聪慧沉稳,弘昼便如同一个闯祸精,几乎每一日都能出上一两件

    叫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柔嘉杏眸圆睁道:“额娘,他去池子里头挖莲藕,这便罢了,下头的人管不住,我去管管,可他一身这泥巴就往我绣了一半的绣屏风上靠,那是我给太太寿辰准备的大礼,生生叫他给弄脏了!”

    柔嘉一向的好涵养,气的声调都变了!

    弘历悲哀的瞧了一眼还被掐着耳朵的弘昼,这小子总是不长记性,说了不能惹二姐姐的,他们家里这些孩子里边,最值钱的是二姐姐,偏弘昼不长眼。

    果见苏婉也冷了脸,扯住弘昼的耳朵道:“你自己说,怎么办?”

    这家里的孩子都喜欢苏婉也最怕苏婉,弘昼一看苏婉冷了脸,立刻便害怕了,缩着肩膀可怜兮兮的求饶:“额娘,额娘,儿子知道错了,额娘饶了儿子吧,儿子以后再也不敢了!”

    弘瞻和柔雅也从外头跟了进来。

    这三个孩子性格鲜明,即使样貌上相似但若仔细分辨并不十分相同,再加上性格举止的差异,三个人站在一起竟然一眼就能分辨出谁是谁。

    弘昼淘气顽皮遇到事情便立刻讨好求饶,一双眼睛总是咕噜噜的转来转去,不晓得在打什么坏主意。

    弘瞻喜爱美食,爱一切光鲜漂亮的东西,他自己便也爱干净爱穿戴,无形之中成了这三个里边最温和漂亮的那个。

    至于柔雅,从小到大的长的一张冷漠厌世脸,眼皮子总是半耷拉着,一副什么都看不上的样子,能坐绝对不走,能躺绝对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