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人家的院落里种着几株高大的桐树,夏雨落下来滴到上头噼噼啪啪的响着,傍晚时分竟也透出了格外的幽深。

    今日好容易下了雨,康熙那里无事,胤禛早早回来,待得进了屋子,却瞧见苏婉正在沐浴。

    他一面站在那里自己解开衣裳一面瞧着她,娇美的容颜晕在水汽里,面庞带着几分绝艳的红润,圆润小巧的肩膀露在外头,一双湿漉漉的眼瞧着他:“我这就洗好了。”

    胤禛挑眉淡笑,脱掉衣裳大步走了过去,低沉道:“正巧爷也要沐浴。”

    那一夜都不知是何时睡着的,只知第二日醒来床上一片狼藉,两人的发缠绕在一起,她在他怀中睡的安稳。

    胤禛疼惜的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从前的时候温柔缱绻,那时候的胤禛冰冷又模糊,苏婉似乎总是记不住那时候的胤禛是什么样子的。

    朦胧的纱帐里他有一双阴冷的眼。

    她望着高高在上的他觉得害怕又恐惧,他有时会失了兴趣,有时又觉得好玩。

    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中苏婉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有哭也有笑。

    不知过了多久的光阴。

    雨声似乎歇了,外头是清脆的鸟叫声,泥土的清香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绕过纱幔轻轻拂过眉梢,打着转儿又出了屋子。

    苏婉觉得自己仿若站在悬崖上,眺望着远处的辽阔和雄伟,风吹的她的衣衫咧咧的响。

    缓缓睁开眼,眼前的这个人好似跟从前的那一个早不是同一个了。

    所有人都在变,不变的只有光阴。

    外头却传来了苏培盛焦急的声音:“爷,前头出事了!”

    苏婉一惊也醒转过来,待要起身,胤禛却按着她躺了下去,捏了捏她的耳垂道:“你在睡一会,前头的事你不用操心。”

    苏婉便又躺了回去,见胤禛穿戴好衣裳自己出去,也不知前头到底出的什么事。

    绿珠从外头进来侍候,苏婉便起了身穿戴,绿珠瞧见苏婉雪白的肌肤上那触目惊心的痕迹面颊微红,顿了顿才低声道:“那一位昨儿过来就偷偷叫翠儿出去买药了,脸上的伤还是不好,听说这些日子中暑着,硬生生的没有说出来。”

    难怪钮钴禄在上一世是最终的大赢家,便是这份耐力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那一张脸青了肿了这么久也不见好,她也能忍住,到了县城里才偷偷出去找人看病,若没有苏婉横插一杠,弘历必定还是她生的。

    胤禛住的这个宅子,据说是个刘姓的商人家中,也有心思,妆奁里一色新打的首饰,五光十色的好看,苏婉坐在梳妆台前挑开了瞧了瞧,便又放了进去,梳的牡丹髻簪着一套点翠的头面,穿了浅色的掐腰小袄,下头系着一色的百褶裙,起了身道:“走吧,去瞧瞧她。”

    待得胤禛到了康熙下榻的宅子里,却见太子正跪在屋檐下,大阿哥站在一旁满脸的幸灾乐祸不加掩饰,十三十四几个站在一旁,瞧见他过去十三便使眼色叫他不要说话,胤禛便过去同十三站在一起,十三低低道:“太子强,奸人子,县太爷已经哭晕在里头了。”

    这个子是县太爷王尽忠的儿子?

    胤禛心里一惊,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太子连同一旁的大阿哥心里不禁一沉。十三又低声道:“别人都不敢在跟前去,就毓泰在前头侍候着,这会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景。”

    王尽忠就这么一个成才的儿子,往后还指望着儿子光宗耀祖,圣驾前来他喜的几夜没有睡着,想着儿子才学好,趁机推到皇上跟前去入了皇上的眼往后也是个青云路,谁知昨儿夜里晚宴过后久等儿子不归,到今儿确是叫人抬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