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藻快疯了,徐西宁在她家门口守了一天一夜,惹得邻居报警,警察来敲她家门。

    “这是你儿子?”

    “是……”

    “诶,这年轻人昨天就来了,啥也不说靠门就坐下,坐了一昼夜。”邻居是位老妇人,说话也还清晰,“年轻人和家人闹矛盾是很正常的,和你妈认个错就行了,你妈把你养大不容易,啊。”话是这么说,警察和老妇人心里却有另一番评价,他们都觉得眼前这位通身黑着的nV人实在不像一位儿子已经上大学的母亲,说是姐姐才合理。

    警察查了她的身份证,在智库里搜索一番,查看了她的年纪才相信,嘱咐了几句便离开。

    元藻让他进了门,徐西宁在地上过了一夜,双腿直发麻,一瘸一拐地跟在她身后,“妈妈……”。她听了身T一僵,没说话,转向厨房倒了杯冰水。“妈妈……”他揪着她的衣角,元藻把水塞到他手里,“先喝杯水,然后洗漱一下休息吧。已经很晚了,有事明天再说。”

    “不要,等我睡着你又要走了。”

    “不会的,我不走。”

    你看,这时他们多像对儿寻常母子。诶,元藻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在心里叹了口气。此刻月光清浅,枝叶浮动,她独坐在窗前,千头万绪全都变成婆娑树影,在她脸上掠过,她多想成为其中摇曳的一片,无情便无忧无怖。

    夜sE融融,月光低蒙。徐西宁望着她的身影觉得她马上就要融进那黑暗中了。

    他走近她,就地蹲下,把头埋在她肚子上,瓮声瓮气地说:“妈妈不要再丢下我了。”

    肚皮上温热异常,他的头发乱得像只小狮子。“不会,不会丢下你。”

    山浮寺隐于乡间山林,不似寻常的寺庙常日香客盈门,除却几个特殊的日子偶有乡民携香烛米面拜访,平日里再无人踏进寺门半步。山高路远是一重因,无人经营也是一重。常听得山下的南海殿圆了无数美满姻缘,破了多少祸灾。这里从来不见一丁点儿灵验。不免使人疑心寺庙的根基是否足够,僧人们是否见天儿睡在屋子里头无心修行。倒也是的,连门都没有的寺庙,怎么留得住菩萨佛祖,万一被凡人瞧见了真身可不是泄露了天机。

    “无门不挡来客。”陪元藻上山的闾兰笑道,“众生平等吗,不像山脚的南海殿,进门前还得先买贵的要Si香烛,不然不让进。哼,我就看不惯,整天烟熏雾饶的,没一点儿佛家清静气。”

    “我早听过山浮寺,不过离家早,从没来过看过。今天总算开眼了,还是这儿好。”元藻透过空荡的寺门,望见庭内满地的枯h落叶,内殿大门开了半扇,绿中带h的树叶掩着殿门叫人看不清里面的金身佛像。

    “怎么不让西宁一起上山来?他一个人在山下又不认识人。”“我不要他来,小孩子耐不住山上的寂寞,省得整天吵我。”她迈上高高的门槛,踩在衰脆的落叶上,惊扰了一方宁静。

    “怎么不见人?”院里安静,鸟也不叫,只有h叶在坠落,“不是有几个和尚吗?”

    “在后面种菜呢,我帮你放下东西,再去后面看看。这儿,新来个小小沙弥。”闾兰扬起眉毛对她甜甜一笑。

    她们来到后院的菜地,那儿正绿油油长着白菜萝卜,一GU草木灰堆肥的气味扑鼻而来。元藻远远看去,一位身着素衣头顶亮堂的僧人正在菜地里忙碌着。

    “香罗,看看谁来了。”闾兰远远地就喊起来,手里还提着不知从何处寻来的菜篮子。

    “阿兰姐姐,快来拔萝卜,今晚吃水萝卜啦。”地里忽然传出一阵稚nEnG可Ai的童声,元藻循声望过去,一只小小的灰sE身影正在菜地里拱着,两只小脚蹬着泥地使劲儿。

    “你别过去,鞋子不方便,在这儿等着。”闾兰叫她站在田埂上,自己套上双胶鞋就大步踏进去。

    “香罗,你看看我带谁来了?”闾兰把他从菜丛里捉出来提溜着,只见他两边粉白的脸上都沾了泥,紧抓着手里的小萝卜捧在x前,像件衣服一样晾在闾兰手里。头发倒是还在,扎成个小丸子立在头顶。

    “啊!nV菩萨!”香罗见了元藻顿时眼睛一亮,喜得立马丢掉了小萝卜,扑腾着就要向她奔来,只是被闾兰揪住。“一身的泥,小心弄脏了人家的衣服。”

    香罗张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远远地望着她,嘴里嘤嘤咛咛不知说些什么。闾兰一手揪住他一手往地里拔菜,很快就填满了一筐,那位大和尚也起身挑着担萝卜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