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昼夜温差大,自打入秋,霜降以来,一夜比一夜寒冷,北方干燥冷冽的西北风吹在脸上,仿佛像开了刃的刀子。

    前世在便捷快速的现代社会中磨练出来了独立生活经验,容笙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自理能力非常不错的人,即便跟随军队押送粮草一路,也从没有喊过苦,直到她第一次在京城以外的地方过冬。

    由于人手不足,容笙身边最得用的云松和秋枫,也被她陆续派出去打理羊毛作坊、连锁镖局的事情。没了她们事事想在前面的照顾,容笙的生活虽然被乱了节奏,但也清闲了下来,得了空便钻到厨房,和厨娘们探讨、试验各种新鲜菜色。

    然而,夜里几次在睡梦中被冻醒后,手脚冰凉的容笙颤抖着引燃了室内熄灭的火盆,第一次深刻认识到没有暖气、没有侍者看顾火盆的这个时代,原始的冬季是多么得残酷冰冷。

    容笙不放心古代的煤炭,害怕一氧化碳中毒,夜里总要留着半扇窗通风,但这样以来,夜里煤炭烧得快熄得也快。若在以往,云松会安排妥当值夜班的侍者看顾火炉,但自从被容笙安排到羊毛作坊后,云松连夜里回来休息的时间都没了,时常在坊内的客房歇下,容笙自是不会拿这些小事烦扰他。

    离开繁华堆砌的安乐窝,她才真正认识到生活在生产力低下的古代社会,是一件多么考验人类生存能力的事情。由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了十几年被人妥帖照顾的生活,直到出了门才意识到,那些在她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便利,却是用金钱和权利铺就的奢靡。

    秋季的桐城,夜里已经这般寒冷,待入了冬,到了最冷的时候,又该是怎样得冷彻心扉,容笙仅是想想就忍不住打了寒噤。

    且她住在能够遮风挡雨的青砖瓦房,尚且觉得冷,而那些住着黄泥茅草屋的百姓,又是如何熬过这样一个个的寒冬呢?

    想到此,容笙不由回忆起前世,在北方未通暖气的郊区村镇,家家户户有了暖炕也不觉冰天雪地有多难熬。

    于是,她的心中浮起了盘炕的念头。

    自此,容笙也没有闲心天天钻厨房了,兴冲冲召集一批泥瓦匠人,一心扑在盘炕大业上。

    容笙模糊记得似乎在哪一本游记上看到过,容朝北方也是有类似火炕这样的取暖之物,只是古代社会交通不便,各行业的技术更是秘而不宣的传家保命之法,这样的技术才迟迟难以广泛传播开来。